あなたに愛たくて（4）
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的玻璃，斜斜地打在两人棕色的头发上，顺着建筑物的阴影在两人面部流转。光辉洒在泽村长长的睫毛上，镀上了一圈金色的光泽，时而微微颤动。御幸悄悄地看了一眼陷入熟睡的泽村，咽了咽口水，又盯着往一个方向摆动的扶手，舒了一口气。
这家伙……真是毫无防备啊。
她忍不住想道。
随着车厢的摆动，泽村自然而然地将头靠在了御幸的肩膀上。现在御幸的肩头上靠着一颗小小的脑袋，她只好支住肩膀，不让身体晃动。时而偷偷瞥一眼泽村的睡颜，感受着她平稳的鼻息，听到她半梦半醒中的呓语，莫名觉得她十分可爱。
就在不久之前，泽村说出那句话之后，她们只拿着自己的书包，偷偷越过了学校的大门，并肩走进了旁边的车站里。甚至还穿着校服，引来了一些旁人的目光。
不过泽村毫不介意的样子。
不仅告诉了我自己最大的秘密，还让我带着自己一起逃学，现在在我的肩头呼呼大睡，真是的，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？
还说相信我什么的……真是让人摸不透的家伙。
“下一站是终点站，请各位乘客带好自己的行李下车……”
“喂，泽村，醒醒，到站了。”御幸拍了拍她的脸颊，很柔软。
“唔……？这么快？”泽村很不情愿地从御幸肩膀上起来，揉了揉困倦的眼睛。
“快点起来，你可睡舒服了，我累死了。”御幸装作不开心地抱怨道。
“哈哈，对不起啦。”泽村打着哈哈，“我们走吧！”
车门一打开，她便拉着御幸的手走了出去。
“大海——我们来啦！！！”
今天的太阳很好，气温却不是很高，但也不是很低。阳光晒在皮肤上，抵消了海风带来的凉意。几只海鸥拍打着带着黑边的翅膀，在天空中翱翔。天空是湛蓝的颜色，与海洋相接，一望看不到尽头。
泽村看到海边的景色，用两根手指勾下了皮鞋，将袜子团成两团，塞进鞋洞里。光脚便站在了沙滩上。
“你怎么如此自然地把鞋给脱了……”御幸忍不住吐槽。
“这里可是海边啊，御幸好奇怪，一点都不激动。”
“我们可是日本人啊。”御幸忍不住笑道。一个能听到大家心声的女孩，心里却跟一个小孩子一样质朴，看什么都保持着新鲜的心情。
真是稀奇的生物。
凉凉的沙子摩挲着脚心，两人偶尔会踩到一些贝类的遗骸。金黄的沙滩上留下了一串串的脚印，一路延伸到海边。
下午一点的海滩，连渔民都没有，更别说观光客了。
海风拂过泽村的面颊，带着她的马尾和鬓角的头发向前飘动。泽村的眼睛久久地凝视着蓝色的海平面，几乎被吸进去了一样。御幸几乎可以想象出，泽村闭着眼睛，一个人孤零零地漂在海面的样子。
“想去海里吗？”
御幸轻声问。
“嗯，想去。”
“也没有别人，把裙子脱掉吧，我们可以去远一点。”
泽村不可思议地盯着御幸：“御幸！你也太大胆了吧！”
“不想试试吗？”
“想！”她有点开心地回应道。
两个手提包、两条不同款式的网格裙和两双皮鞋放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。泽村和御幸手牵着手，一脚迈入在沙滩上冲刷的海浪之中。凉凉的海水刺激得泽村一个激灵，差点缩回脚趾，但是她又下定了决心，重新将踏入了海浪之中。
透明的海水冲刷着她们的脚面，冰凉的。在阳光下微微发橙色。水草在海中摇曳着，偶尔有灰色的小鱼穿过两人的双腿。
脚下偶尔有一些黑色的石块，御幸牵着泽村的手，轻轻迈过。泽村捧起一捧海水，撩到御幸的脸上。看着御幸的黑框眼镜挂着水珠，开心地笑了。
“可恶！”御幸撩起海水，泼到泽村的脸上。
“前辈跟小孩子似的！这都要报复！”泽村气呼呼地哼哼着。
“你不也是。”
不就，海水就没过了膝盖。因为水波的摇曳，这个距离已经看不太清脚下的石头，但是她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向前走着。
很快，水波就没过了两人的胯部，她们不得不将上衣卷起来，免得沾上海水。两个人也走得磕磕绊绊的。
“我常常很好奇，在御幸眼里我是什么样子？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笨蛋吧。其实我现在还听不太清御幸的心声，真奇怪。”泽村拉着御幸的手，看着远方的天际线，“我啊，自从能听到别人的心声之后，经常会想很多消极的想法呢。”
“以前还能听到别人一些好听的心声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，那些难听的占得越来越多了……”
“有的时候，我真的想结束一切啊。”
“但是又很不甘心，自己的生命中什么都没有留下来。”
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，但是微微颤抖的尾音暴露了一切。
“再往前走，我们很有可能摔倒哦。”御幸提醒道。
“我知道。”泽村只是呆呆地盯着浅水区的浮标，仿佛那是什么夺目的东西一样。
“御幸，如果我说想在这里死掉，你会陪我吗？”泽村轻轻地说道，眼睛直直地望进御幸的瞳孔，仿佛在说我们明天要去哪里玩一样。海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，几乎将她的声音吞没。
御幸沉默了一会，然后拉起她的手：“我不会，但是我会陪你一起活下去。然后，无论你多么笨拙，都不会嘲笑你。”
泽村歪着脑袋，看着她：“你到底是个笨蛋，还是残忍的家伙，还是厉害的人呢？真想不明白。”
“算不上残忍，顶多是个恶劣的家伙吧。”
“你还真有自知之明。”
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
两人重新坐在了金黄的海滩上，穿上了干净的裙子，将内/裤脱下来拧干。两人沿着海岸线走着，泽村走在前面，哼着奇怪的歌，御幸踏着她的脚印。
“瞧！这是什么！”
泽村捧起了一只海螺，白色的贝壳的内部是肉色的光泽，十分好看。
“你这个笨蛋真是好运，听听里面的声音，有大海的声音哦。”
泽村将耳朵凑到海螺口，听着里面海浪回荡的声音。
“大海的声音真好听啊，好纯净。”泽村感叹道。和人的心声完全不一样呢。
“不想对海螺说写什么吗，说不定也能听到你的回声哦。”
“好！那么、御幸——是大笨蛋！！”她冲着海螺大吼道。
“为什么是我啦！！为什么我是笨蛋！！”御幸转身想敲敲泽村脑袋，被这个运动细胞满格的笨蛋灵巧地躲了过去。
泽村吸了一口气，眼睛亮亮的，她看了一眼御幸，然后小声地对着海螺说：“我想喜欢御幸。”
“……什么？”
御幸难以置信地听着，一种奇怪的快乐从她心中升腾着。咦？我到底是为什么才对她说出“交往”的……
“我……我想喜欢你。在我的生命里，我从来没有特别喜欢过一个人。我想知道‘喜欢别人’是什么感觉……”
我也想试着改变，试着活下去……
她低下头，脸红通通的，眼睛向上瞄着：“不行吗？”
心脏几乎要跃出胸口，御幸听到自己说：“我现在想吻你，可以吗？”
泽村闭上了眼睛来回答她。
两个人在沙滩上头晕目眩地接/吻。泽村被亲得跌倒在沙滩上。两人的手腕和手掌上沾满了沙粒。御幸用沾着沙粒的手，继续捧着泽村的脸颊。
好甜。
不想分开。
想要一直在一起。
要是现在的时间再长久一些该多好。
不想让她离开，想要让她因为我留下来。
奇怪，这份心情是……？
泽村说，我想爱你。
御幸心口微动，她看着身下的女孩，忽然明白了，我也想要爱你。
从一开始就是。
想要救你并不是什么善良的选择，而是一种自私的决定。
原来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。
到了下午三点，两人便坐上了返程的电车。现在车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，大家只是当她们是放学回家的学生，没人意识到这两个大胆的女生，逃了一下午的课。
两个人在那之后一句话也没说，只是并肩走着，一起坐在座位上。泽村还是靠着她的肩头小憩了一会。但是很奇怪，御幸并不觉得尴尬。觉得这样一路下去也无所谓。
最后还是泽村先开的口。
“御幸，我家今晚没人。我今晚想住到你家里，你方便吗？”
御幸很自然地说：“我家今晚也没人……可以倒是可以。但是，你为什么要来我家……”
等等，她是不是没有意识到什么？
“你的意思是？”她不确定地睁大了眼睛，难不成？
“不许给我装傻。”泽村脸通红着，她拽了拽御幸的袖子，“继续我们第一次见面没有做完的事情。”
“‘想要爱你’，当然也包括这种事情了……不是吗？”
“你不是说要循序渐进的吗？”
“偶尔……也要快进一点！”
御幸的心脏砰砰地冲击着胸膛。
今晚要发生人生大事件了。
TBC